這十六條經典投資語錄，都是正確的嗎？

這篇文章節錄自霍華馬克思的最新備忘錄 "It's not easy"，這篇備忘錄講的是第一層思考（大眾的想法）以及第二層思考（比大眾更深入的想法），其中他列了十六條經典投資語錄，逐一說明哪裡可能會誤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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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當我完成《有關投資與人生最重要的事》這本書最後的校稿時，很幸運地在一次偶然的狀況跟查理蒙格共進午餐。當聚餐結束我正要離開時，他說了一句關於投資的話，至今我仍然時常想起：「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任何人認為投資很容易都是愚蠢的。」

下面列了一些長久流傳的經典投資語錄。你能不能正確判斷哪些有用，哪些沒用：

• 市場是「有效率」的，價格反應了所有流通資訊，因此能準確地估計內在價值。
• 人們都不願意承擔風險，高風險的交易不被青睞，因此市場會給適當的風險溢酬作為補償。
• 風險高的投資，報酬比較高。
• 在投資組合中加入高風險的資產會讓風險變高。
• 最好的情況是，在一個適當分散的投資組合中，每一筆投資都有良好表現。
• 瞭解經濟學能使你安全駕馭未來的總體經濟。
• 未來有時候很清晰，有時卻十分複雜且難以預測。當情況處於後者時，必須小心行事。
• 正確的預測可以帶來投資收益。
• 想要獲利，就必須有正確的預測。
• 投資獲利證明投資人作了正確的決定。
• 價格低就是有吸引力的投資。
• 正在上漲的資產值得關注。
• 逆勢投資能帶來長期的成功。
• 做感覺正確的決定很重要。
• 流動性越高越安全。
• 用簡單的量化公式能夠建造一個低風險的投資組合

我的答案是，這16條都反映了某些被誤導的地方。他們必須放在第二層次思維檢視，而不是第一層次思維；其次，這些投資語錄不應該像過去一樣被視為成功的關鍵。原因如下：

市場是「有效率」的，價格反應了所有流通資訊，因此能準確地估計內在價值 —— 效率市場理論假定人是理性和客觀的。但是因為感性經常代替理性左右人們行為，因此市場所反應的不一定是真相，而是投資者認為的真相。因此價格可以任意變動。有時它們是合理，有時卻太高或太低。認為市場是理性的，並且相信其所傳遞的資訊，可說大錯特錯。

人們都不願意承擔風險，高風險的交易不被青睞，因此市場會給適當的風險溢酬作為補償 —— 事實上投資人願意承擔風險的程度在過高和過低之間擺動。當願意承擔的風險過高時，持有懷疑看法和保守的投資人幾乎沒有，盡職調查做得不夠，高風險交易很容易達成，承擔風險的補償往往不足。投資人絕對不能依賴市場會自己保持應有的規範。

風險高的投資，報酬比較高 —— 這是古老格言中最偉大的一句，也是錯誤最嚴重的一句。

• 如果這些低風險投資能夠獲得可靠的報酬，而且可以避面出現任何重大損失降低整體報酬，那麼一籃子的低風險投資也可以獲得高報酬。不要虧損可以給你一個好的開始，讓你獲得理想的結果。這是橡樹資本投資哲學的基石。
• 另一方面，高風險不能被視為高報酬，因為如果可以這樣看，他們就不是高風險了。如果支持它們的分析師所採用的根據有問題，或公司營運失利，那麼高風險投資就無法產生它們原先所預期的高報酬。

風險和報酬正相關，是建立在「沒有所謂投資技巧或正確決策」這些基礎上的假設。如果市場是有效率的，且投資沒有任何技巧，那麼相信只有承擔更高風險才能獲得更高報酬就是合理的。但如果確實存在過人的投資技巧，這些技巧就能用來創造低風險、高潛在報酬的投資組合。

在投資組合中加入高風險的資產會讓風險變高 —— 諾貝爾獎得主威廉・夏普 (William Sharpe) 對投資理論最偉大的貢獻，就是發現一個投資組合中若全是低風險資產，則加入高風險資產反而會讓它更加安全。這是因為此舉動提高了投資組合的多樣性，減少不同部位之間的相關性，降低面對單一負面事件時可能受到損失的機率。

最好的情況是，在一個適當分散的投資組合中，每一筆投資都有良好表現 —— 事實上，如果所有的投資部位在一個情況中都表現良好，那麼就有可能在另一個情況中就都表現的很糟。這樣就沒有辦法完全享受分散投資的好處。在一個有效分散的投資組合中，有一些表現較差的投資不足為奇，也不應感到失望。

瞭解經濟學能使你安全駕馭未來的總體經濟 —— 沒有永遠不變的規則。『在經濟學和投資學中，由於人性扮演著關鍵角色，因此你不能輕易地像真正的科學那樣斷定「若A則B」。因果之間微弱的關係使結果充滿不確定性。也就是說，這產生了風險。』("Risk Revisited"，2014年9月)

未來有時候很清晰，有時卻十分複雜且難以預測。當情況處於後者時，必須小心行事 —— 事實是，未來從不會一片光明。有時沒有明顯的風險，因此看似一片光明。但天空即使是在最一塵不染的時候，也沒有它看起來的那麼清晰。所有人都知道未來存在一些風險，跟所有人都相信未來很清楚且一片光明，哪種情況更危險？正如我先前提到的，相對於前者，後者更令人擔心。

正確的預測可以帶來投資收益 —— 最簡單的正確預測方法就是是用外插法，認為趨勢可以持續下去。大部份的預測家都使用外插法，這表示這些預測會廣泛流傳。因此當趨勢確實持續時，每個人都是對的。但既然每個人都持有相同觀點，這種趨勢可能提前在資產的價格上，儘管預測正確也未必能夠獲利。預測想要有要高獲利，必須具有異質性。但是鑑於趨勢持續的頻率，不同的預測並不會經常正確。

想要獲利，就必須有正確的預測 —— 正如正確的預測不一定能夠讓你獲利，能讓你獲利的預測也並不一定要是正確的。一項預測（儘管它不正確）只要比其他預測錯的地方少，它也能讓你獲利。如果每個人都用外插法預測一項趨勢將會持續，但它沒有持續這個趨勢，那麼當初任何有一點誤差的預測都能獲得可觀的獲利，儘管它並不完全正確。

投資獲利證明投資人作了正確的決定 —— 我在華頓商學院最早學到的就是，你不能根據結果來判斷決策的品質。由於未來事件有不可預測性，特別是這世界存在隨機性，許多合理決策造成損失，許多糟糕的決策卻帶來獲利。因此某一個大賺的年份或某些少數的大贏家並不能告訴我們投資人的技巧。我們在判斷一個投資人是否有足夠技巧之前，必須檢驗大量的結果和長期的歷史紀錄，特別是那些包括景氣不好年份的紀錄。

價格低就是有吸引力的投資 —— 我在前面有提到價格在判斷投資風險中扮演的重要性。但如果你重讀這部分的粗體文字，你會明白價格低並非必要的因素。某項資產可能會有較低的絕對價格、一個相比過去低的價格、或者一個較低的本益比。但通常，價格必須低於內在價值，這項投資才有吸引力，且風險較低。如果投資人無法分辨低價與價值之間的差別，他將很容易陷入困境。

正在上漲的資產值得關注 —— 大多數人認為市場是有智慧的，因此價格上漲表示基本面良好。他們相信上漲的價格可以持續上昇，因此可能被「動能投資」所吸引。但事實是，在其他變數都相同的條件下，資產價格越高，越不具吸引力。上漲的動能終將會停止，這時那些表現最差、或最可能被低估的資產就會佔據市場主導地位。

逆勢投資能帶來長期的成功 —— 投資大眾的確經常犯錯，尤其是他們在上漲時特別積極、下跌時特別保守，這與他們該有的行為相反。但是做與投資大眾相反的決策也不是肯定就有用，大部分的時候市場沒有那麼戲劇性，你不需要選擇一定得做或不做某些事。逆勢投資是在最極端的狀況下，對那些瞭解投資大眾在做什麼，而且清楚他們哪裡做錯的人來說才是最有效的。而且他們還需要鼓起勇氣作出相反的決策。

做感覺正確的決定很重要 —— 最優秀的投資人能夠理性地判斷該做什麼事。但即便知識告訴他們應該這麼做，他們還是得壓抑情緒才能遵守該做的事。最好的投資機會是那些其他人都還沒發現的，正如我在 "Dare to Be Great" 那篇備忘錄寫的一樣，「與眾不同的想法必定是孤獨的。根據定義，與眾不同的想法如果流行、普遍認同或直觀是有矛盾的⋯⋯大多數成功的投資一開始都令人感到不安。」好的投資人跟其他人一樣會受到誤導和情緒的影響，只是他們有更強的自制力。

流動性越高越安全 —— 資產流動性高表示你可以更容易賣出資產，而且價格會更接近上一次的交易。但首先，當其他投資者對該資產的想法改變時，可能會喪失流動性。第二，你能在任何時候賣出資產不表示這個資產的基本面良好，長期下來與投資的安全性也沒什麼關係。投資在經過充分分析，具有良好的基本面以及具有吸引力價格的資產會安全得多，你可以長期持有不需要賣掉。對於缺乏流動性的最好的應對方法就是適當配置你的投資，這樣就幾乎不需要流動性。

用簡單的量化公式能夠建造一個低風險的投資組合 —— 事實上，風險有很多種形式，它們可能很相近，也可能互相對立，因此十分難控管。正如我在 "Risk Revisited" 這篇備忘錄所說的，當你努力降低虧錢風險時，勢必會增加錯過賺錢機會的風險；努力買基本面良好的資產來降低基本面風險時，也會增加付出較高價格的風險，因為高品質的資產通常估價也較高。

所以上面這些語錄給了你什麼？他們其實只是一堆長久下來被吹捧的陳腔濫調，包括一些只在某段時間有用或甚至完全錯誤的內容。這些投資謬論流傳得十分廣泛，卻對你幾乎沒有幫助，事實是投資人必須在一個複雜且充滿挑戰的環境中努力。

最後的結論是，關於投資只有一件事是絕對正確，那就是查理說的是對的：投資並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