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首批投入低軌衛星的專家—工研院資訊通訊所蔡華龍博士，本次擔任財報狗產業前緣論壇的低軌衛星主題與談人，來為大家解析低軌衛星的生態系。探究低軌衛星商機有多大、 SpaceX、OneWeb 等廠商策略的差異，以及低軌道、中軌道、同步軌道衛星的各自應用。
2024 財報狗產業前緣論壇：
低軌衛星 X 光通訊 X 先進封裝 三大主題
由財報狗 Jeff & 小鄭 & Sky 與六大產學專家的對話，帶你了解產業前緣 ?
時間：2023/12/24 (日) 上午 10:00 - 16:00
地點：集思台大會議中心 B1 國際會議廳
活動傳送門：https://statementdog.cc/forum
✨ 2024 財報狗產業前緣論壇領航人訪談集數：EP246 、EP256、EP271
#財報狗 #2024財報狗產業前緣論壇
你可以在以下平台訂閱收聽：
- Apple Podcast
- Spotify
- Google Podcast
- 其他任何你收聽 Podcasts 的平台
這邊是一些訪談精華片段
無線通訊才是真男人！台灣首批投入低軌衛星的專家，工研院蔡博士介紹
00:39 工研院資通訊所視訊處理與遠距通訊組 業務與終端應用介紹。
06:24 蔡博士經歷介紹。
1:04:00 聊工研院與臺灣廠商在各領域的合作模式。
低軌衛星與相關技術介紹
15:33 低軌衛星的重要性：為何興起，有哪些實際應用？
26:28 Elon Musk 等巨頭投入低軌衛星的策略討論。
35:03 低軌道衛星、中軌道衛星、同步衛星介紹。
47:08 世界各國投入低軌衛星的狀況介紹。
49:17 臺灣在國際低軌衛星領域中，扮演的角色、現況與未來展望。
Podcast 業務合作聯絡信箱：business@statementdog.com
財報狗社群
本集逐字稿
威宇：歡迎收聽財報狗 Podcast，我是主持人威宇，在我旁邊的是財報狗的投資總監 Sky。
Sky：哈囉大家好。
威宇：今天是達人聊產業單元，在這個單元裡，我們會邀請在各個產業當中的人跟我們分享這個產業的概況、未來的趨勢。
我們也將在 12 月 24 日舉辦首次的財報狗產業前緣論壇，這次我們有三個主題：先進封裝、低軌衛星跟光通訊，每個主題都會由產學界的專家跟 Jeff、小鄭、Sky 一起來對談。我們會把詳細資訊放在資訊欄和財報狗社群。
今天這集來賓是參加我們低軌衛星主題圓桌討論環節的與談人——工業研究院資訊通訊所蔡華龍博士，蔡博士你好。
蔡華龍：你好，我是工研院蔡華龍。
無線通訊才是真男人！台灣首批投入低軌衛星的專家，工研院蔡博士介紹
威宇：因為蔡博士這個 Title 有點長，工研院資通訊所視訊處理與遠距通訊組先進通訊系統發展技術部經理，非常長。可以跟我們分享一下到底是在做什麼事情嗎？
蔡華龍：我稍微簡介一下。你看好像名字很長，我們這個組很特別，我們套句我們組長講的，它有兩隻腳，一隻腳是遠距通訊；另外一隻腳其實我們有兩個部門是在做比較先進的，不管是 Codec 或者是 AR／VR 相關的視訊處理。這兩個其實剛好都可以在長距離做結合，我就比較屬於長距離通訊系統的相關技術開發，大部分都在我們這個 Team 上面。
威宇：這個東西最後的應用大概是什麼東西？
蔡華龍：你可以想想看什麼叫長距離？這個可能你們無法想像，一開始我們的長距離是在做飛船通訊。
威宇：飛船？
蔡華龍：就飛在天上。
Sky：就飛船，飛船很難解釋。
蔡華龍：飛船很難解釋，飛在空中的船。
威宇：為什麼有飛船這個東西？這不是科幻小說的東西嗎？
蔡華龍：不會，其實我們有一個叫非地面通訊，飛船它是一個很重要的載體。要定義，它其實是可以飛在 1 公里到 30 公里，甚至 50 公里的高度，會跟它的材質有不太一樣。最好的是飛在 30 公里到 100 公里這個區間，叫平流層。
我應該這麼講，它飛在平流層，這個時候飛船其實是最 Stable 的，它不會飄來飄去。但是問題是它可以扮演一個很重要的中繼角色，你就可以把它當作是飛得比較低的衛星，只是它不會動。
其實前陣子 Google、Facebook 有類似那種 Balloon 的計畫，就類似那種，你就把它當作是一個熱氣球。
威宇：現在有很多這種飛船嗎？
蔡華龍：沒有。
威宇：所以還是在一個比較前面的技術？天空中還沒有很多這種飛船？
蔡華龍：對，但技術上其實還滿可行的。比較困難的是飛船的材料，你要飛在平流層，不管是氣體的控制、材料，因為它到某一個地方會熱脹冷縮，很有可能過陣子之後就會爆炸或是消氣，消氣它就會掉下來。
你如何讓它在固定的高度維持固定的氣球作用，這比較困難。全世界有這樣子技術的人，其實不是很多。你可以把它當作是一個飛比較低的中繼站，但是它的好處是你可以把它當作是空中的基地台。
Sky：會飛的基地台。
蔡華龍：會飛的基地台，只是它飛得不快或者是靜止。假設大家有興趣，其實你們去 YouTube 打「工研院飛船」，也許你就可以看到相關的資訊。
其實我們已經做過相對應的 Proof of Concept，這是第一階段。也因為做了類似這樣子的計劃，政府在大概快四年前，要 Initial 整個低軌道衛星的計劃，它就直接 Assign 我們做類似的研究開發。
因為我們等於是從天空上 1 公里或者是 10 公里的距離，拉到低軌道衛星 600 到 1,200 這樣子的高度。它覺得 10 公里做得到，再給你們一點點挑戰看可不可以拉這麼遠的距離來做這件事情。
Sky：120 倍的挑戰。
蔡華龍：對。
威宇：可是感覺是完全不同的東西。
蔡華龍：其實就通訊原理來講，它的性質非常非常像，只是當然有些需要改。老實講你可以說不像，也可以說像，對我們來講這是一個真的叫作長距離通訊，我們就把這個東西給接回來。
威宇：短距離是怎麼樣？
蔡華龍：比如你看到藍牙就是很典型的短距離。
威宇：這個短跟長差很多。
蔡華龍：差非常非常多。
Sky：這個短是目測的，長已經到太空去了。
威宇：藍牙可能就比方 10 公尺、20 公尺這樣。
Sky：今天真的是可以從地面聊到太空。
蔡華龍：我還可以跟你們講說我們還可以聊到水下，因為長距離另外一個，我們部門有一個在做水下光通訊。其實我們有很多場域，其實已經從水面打到水下大概至少 300 到 400 公尺。其實我們滿多場域就做這個相關的驗證，所以我們的長距離真的是飛天遁地，甚至還下海。
威宇：它們主要的用途都是用在資訊的傳輸嗎？
蔡華龍：是。比如說我舉一個例子，水下最有名的例子是我們在海科館的潮境公園，我們幫它建立了一個高解析度的水下觀測站。等於是它可以透過我們的攝像頭，直接把潮境公園水底下的 Live 相關影像傳回到潮境公園的展示館。你就可以身歷其境，這個時候潮境公園漂亮的魚在裡面游，可看到非常即時，我覺得這個是比較特別的。
威宇：所以像這種水下的資訊傳輸在過去是比較困難的嗎？
蔡華龍：是，因為水下的環境你可能都不知道。我們的同仁其實從一開始了解水的特性，建立它的通道的狀態模擬，才知道我這個通訊系統要怎麼設計。到慢慢知道它的特性之後，建立一套通訊系統的規範，相當於把它建立起來。它可能透過光、也可能透過纜線等等的，總之把水下的影像想辦法把它傳上來。
威宇：我們今天大概會聊一下，不管是行動通訊、衛星通訊或者是最近很紅的低軌衛星。不過在那之前，我們還是想要先來了解一下蔡博士為什麼會走到這條路上面來？你是本科系嗎？後來就直接進工研院嗎？這個經歷怎麼樣？
蔡華龍：我稍微講一下，我的確是本科系。
威宇：這本科系是什麼？資訊？
蔡華龍：我的大學部是電機系，但是問題是那個時候，我是台灣科技大學電機系畢業。那個時候大部分的主修課程是電力系統跟控制系統，我就比較反骨一點，我覺得這不好玩，所以我就自己跑去念通訊系統。對我們來講那個是……。
Sky：台科沒有通訊呀？
蔡華龍：台科那時候只有電機系跟電子系，其實基本上通訊在我那個年代，不小心都透露我自己的年紀。我那個年代所有的系都是 Under 在電機系裡面，包含學通訊的。可是很不幸地我們電機系沒有那麼多通訊老師，所以我就展開了一段自我挫折跟探索之路。
慢慢地把通訊系統需要知道的，不管是數學或者是相對應的科目，想辦法把它看完一次，或是自己把它內化一次，才慢慢地走到通訊這一塊。
威宇：所以這個地圖是你自己拼起來的。
蔡華龍：我必須老實講，是。原因是因為我的那個年代，台灣通訊產業還沒有真正起來。這又不小心透露我的年紀，台灣電信法通過的時候大概是 1998 年、1997 年，我假設記得沒錯，這個數字可能我不知道有沒有記錯。
（編註：台灣於 1996 年通過電信三法。）
正式開放之後，才會有我們比較知道的什麼 GSM，包含了台灣大哥大、遠傳、中華電信才慢慢地起來。在那個之前念通訊，套句他們講的是「在台灣可能沒有飯吃，你可能去中科院或者是工研院才有辦法做這件事」。
那個時候的主流的確大概都是念電腦或者是電力就不用講，像我的母校基本上每年一大堆人進台電，因為我們的電力系統是非常有名的。我們甚至每年都有固定的台電獎學金，申請完之後就會去台電；通訊相形之下就沒有那麼 Popular。
可能是興趣，一個不小心的念頭錯開之後就走到這條路。你說辛苦不辛苦？的確辛苦。因為去之後才知道根本不是在念通訊，根本就在念數學。
威宇：所以其實這個東西是數學比較多？
蔡華龍：對。
威宇：因為我以為可能是你要讓這個機器在各個不同環境這個東西比較困難，但其實是數學的部分嗎？
蔡華龍：對，慢慢地把它補習。剛好研究所就跑去念通訊相關的研究所，我就是飄飄飄飄飄去中正大學電機系無線通訊組修相關課程，才慢慢地走到這一步。
但是問題是也很曲折，碩士班畢業的時候，我先進工研院，但是我做的不是無線通訊，我做的是有線通訊，而且是在做光通訊。但是我會覺得那時候有一個不正確的念頭，我覺得做無線通訊才是真男人。
威宇：為什麼？這個念頭怎麼來的？
蔡華龍：那個時候 3G 的系統開始起來了，有一些專門晶片廠慢慢起來。比如說那時候聯發科應該在做無線通訊的晶片了，總覺得無線通訊比較厲害，有線沒什麼好玩的。
工研院做了不到兩年，我就興起了另外一個念頭，我要回學校念通訊，所以工作兩年之後就真的毅然決然把工作辭掉，回去念博士班。那時候博士班真的念有關無線通訊的東西，甚至博士論文是做類似無線通訊的東西。
威宇：為什麼？到底是看到無線通訊什麼東西，它哪裡吸引你？
蔡華龍：就不知道為什麼很迷人，就想要投入進去，根本就不會想說未來會賺多少錢或者是很好的遠景，沒有。
威宇：所以是這個東西本身的技術在吸引你？
蔡華龍：可以這麼講。
威宇：沒有想過未來求職的東西就對了，反正我就想要研究這個原理，我就想要去……。
蔡華龍：沒有，很簡單，因為你念碩士班的時候……。我跟你講念碩士班又有另外一個曲折的例子，我常跟人家講說我的經歷真的是很特別。我雖然是去無線通訊組，我修了很多無線的課程，可是那時候我的指導教授接了量子通訊的前期研究的 Project，那時候沒有人敢做，我就比較不會閃，我就陪我們老師把那個 Project 給做完。
比如說現在時下很夯的量子通訊，我常跟人家講一件事，我說我大概是國內第一批做量子通訊的碩士班學生。你會說這跟無線通訊有什麼差別？因為做了量子通訊之後，怕我自己找不到工作，所以那個時候花很多時間把無線通訊相關的技術給累積起來。
那時候就看了很多無線通訊相關的 Paper 和書，甚至做了很多系統上的模擬，只是為了怕我做了一個這麼冷門的題目，我必須要把我的本職背景給補起來。這個歷程就跌跌撞撞跑到現在這個狀態，你們一定會問我說為什麼又再進工研院？很簡單，我那個年代念博士班，其實 Funding 不是很夠，所以我們算是工作完才去念書。
存款花得差不多了。我就想說那回工研院當工讀生賺賺錢，因為老師給的錢實在是沒辦法讓我生活，就回去，就從此之後就開始跟無線通訊就解了不解之緣。
原因是因為我那個時候到博士班快要畢業的時候，其實我是被工研院派去參加 3GPP 的標準制定，所以為什麼會繼續在工研院待？其實我覺得那份工作把我吸引了，反正我這輩子就是為了自己的興趣、為了自己好玩的事，等於是說錢 Always 都被我排在後面。
比如說博士畢業之後，其實有機會去 IC Design House 賺更多錢，可是問題是為什麼沒有離開？因為工研院做 3GPP 可以到處出國，可以看最新的技術、訂最新的標準，就一路走走走走到現在這個地步。當然中間過程中，其實我早上在交大給一個 Talk，我有跟他們講說我在工研院的經歷也滿特別的。
我前期大概都是在做國際的標準還有國際的合作，比如說我做了三期台灣歐盟計劃，我們要固定跟歐盟做一個場域驗證。那個大部分都是做 4G、5G，所以那個時候慢慢地累積比較前端的通訊研究。做到一半之後，剛好這個計劃下來了，我老闆就說「東西收一收，準備陪我進來玩這個東西——低軌道衛星」，所以我又是第一批進低軌道衛星的人。
威宇：訂標準怎麼會沒有前途？訂標準才有錢。
Sky：訂標準的前途在後面。
威宇：對，這個制訂標準的力量是最大的力量。
蔡華龍：你可能不知道訂標準，標準那個團隊 Always 在大公司，都會認為你是花錢的單位，因為你一年要出國至少 6 到 10 趟。每個地方都是大家羨慕的地方，可是問題是它每次開會的時間都不是對的時間。
我舉例來講，像我們去維也納開會議，它剛好挑在聖誕節前 12 月，冷得要死，根本就不是觀光的地方。但是為什麼會選那個地點？因為那個時候所有飯店相關開支會是最少的。
威宇：因為那邊就什麼店都不會開，對不對？
蔡華龍：也不是店不會開，因為那個不是旅遊觀光旺季，所以相形之下，旅遊的費用就來得比較少。
我最自豪的一件事，也不是算自豪。像有人都說布拉格很漂亮，我說你知道嗎？布拉格我去到不想去了，因為訂標準的關係，布拉格我已經去五次了。
威宇：為什麼不想去？那邊很漂亮，因為我朋友在那邊開公司，我就覺得他的那個房子真的很漂亮。
蔡華龍：對，第一次很漂亮、第二次很漂亮，第三次會開始覺得就這樣子而已。
Sky：理解。
低軌衛星與相關技術介紹
威宇：剛剛有到其實蔡博士有參與很多規格制定，或者是到後面開始要做這個低軌衛星的專案。其實我覺得這邊也是我滿好奇的，蔡博士怎麼看現在為什麼低軌衛星這樣起來？因為過去我們不管是講光纖、Wi-Fi、4G、5G，其實我覺得以一個在台北生活的天龍人來說，我覺得很方便了。
為什麼今天還要有一個衛星通訊這樣子的東西？還有為什麼這件事情變得這麼重要？因為我們現在在講很多什麼太空經濟，或者很多人在講這個太空技術、太空產業等等，其實很大一部分是在衛星的這一塊，對不對？是什麼東西讓這幾年大家開始要關注這個議題？為什麼需要這件事情？
蔡華龍：我一開始在做這個 Project 的時候，開始訪廠的時候，大家都有跟你一樣同樣的問題。
威宇：大概是什麼時候？
蔡華龍：四年前。我稍微講一下，低軌道衛星這個技術，你不能從台北或是台灣看這個趨勢，你要從 Worldwide、從全世界看這個。原因是我舉一個例子，我曾經跟某台灣前三大電信的 Operator 副總有一個 Argue，可是我覺得他講得沒有錯，只是每個人看事情的觀點。
他那時候跟我說「台灣不需要低軌道衛星」，我覺得他說的這句話是對的。因為台灣基地台覆蓋率是 99%，所以不需要衛星這種你們號稱的天空基地台來支援。但是問題是我當初回了他一句話，假設從整個 ICT 的觀點來講，台灣需要低軌道衛星。
因為台灣的 ICT 是可以切進去這一塊，甚至有一些未來的產品線是跟這個有關的。兩個觀點其實是不衝突的，就通訊覆蓋來講，台灣的確是不需要；可是要賺未來的錢的話，台灣是要切進去的。
為什麼低軌道衛星這幾年很夯？很簡單 Elon Musk 大家都知道，那個 SpaceX 拚命地發。這個概念其實很早就已經有了，其實 OneWeb 是最早執行的人。只是我們套一句講的有點週轉不靈，所以才導致破產。
因為當初 SoftBank 答應它的資金，到位的時間比它需求的時間晚一個月，它就破產了。但它有形的資產是它的那些頻段跟衛星都在天空飛，所以後面會有英國的政府跟印度的電信商會接手，乃至於它現在被 Eutelsat 給 Merge，我覺得這個是它有形的資產。
低軌道衛星有什麼好處？其實我老實講，全球大概只有 40% 左右的人，是有辦法連結到通訊的。假設就整個地球的覆蓋範圍來講，其實真正有通訊信號的區域，包含海洋大概占全球的面積不到 30% 左右，有這樣子的通訊覆蓋率。假設要補足那 70%，就必須要靠衛星或低軌道衛星。
你們好奇那個代表沒有任何的經濟價值？錯了。其實我舉一個例子，你們搭飛機，有沒有發覺一件事情，你們要用 Wi-Fi 很貴，對不對？
威宇：對。
蔡華龍：因為它現在都是接同步衛星，同步衛星其實非常非常貴。我舉一個例子，我最近執行一個計劃，那個通訊的費用才用 7 個月，我付掉的錢是 7 位數字。
威宇：你說你需要用到同步衛星的這個？
蔡華龍：沒有，一樣也是低軌道衛星相關的東西，我就付了 7 位數字。
威宇：低軌衛星？
蔡華龍：而且還是窄頻的，7 位數字，那個數字就請容我保留。但是問題是它們每次做一次驗測的時候，我都看到一件事，我的錢又飛走了，這是衛星還沒有普及。
我覺得以未來空中的流量來講，你認真看全世界飛行的流量，其實那是另外一個可能需要通訊交通的賣點。
威宇：真的？你說大家在飛機上面買 Wi-Fi，這個算是一個很大的商機？
蔡華龍：對。我甚至都跟人家開玩笑，我說假設低軌道衛星建立，飛機的娛樂系統可能都會整個移除掉，因為每個人就會帶他自己的電腦跟他的手機上去用。
Sky：真的，大家就不用看那個爛電影了。
威宇：會有這種數字嗎？同時在空中的人有多少人？
Sky：不用，你看 IATA 有飛行的 Miles，乘一個比重，應該就是這個答案了。它有一個乘客乘以你飛多少哩，它有一個術語，我忘記叫什麼，反正你那個倒著乘，因為飛多少是算得出來的，你就知道答案了。
（編註：應是 RPM（Revenue Passenger Mile）。）
蔡華龍：當然有人會說這真的是一個商機嗎？也許，那個是我做一個比喻。因為你知道低軌道衛星算是一個比較新的，你總要猜可能未來 Potential 的 Application 跟用戶端，這是一塊。
第二塊是有關海洋的部分，你想想看很多遠洋漁業要捕魚的船東，他們要 Get 到重要的資訊或者是他們的人要使用 Wi-Fi，有一些娛樂的設備或者是打電話回家，因為現在打電話很多人是用 Line 或者是 Skype 等等。
可是它傳到某一個地步的時候，其實是沒有辦法做這種寬頻的通訊，我覺得這個東西是需要的。還有包含一些遠洋漁業做一些人工魚礁，要 Get 到這個資訊大概都是靠直升機。假設衛星通訊有一些 Sensor 擺上去，它可以馬上知道哪裡有魚，我覺得這個是另外一個經濟價值。
威宇：現在不行？現在不是也有雷達什麼的嗎？
蔡華龍：它其實沒辦法那麼準，雷達其實是有限的。
威宇：雷達是有限的？
蔡華龍：我所謂的有限是它能夠搜尋的範圍是有限的。但是問題真正遠洋捕魚的地點是大海撈針，你一定要佈一些 Sensor 讓他知道。但是你想想看那個假設沒有任何通訊，請問它 Even Detect 到那個區域有非常豐富的魚情，資訊回傳不了遠洋漁業的漁船，也是徒勞無功的，我覺得這是另外一個可能 Potential 的點。
不要忘記，很多船東都是很有錢的，所以 Even 這種東西看起來很貴，可是對他來講……。我曾經碰到一個船東說「我跟你說，這個很便宜，一個月的通訊費，我抓 1/3 的黑鮪魚，這個費用就全部 Cover 回來了」，你就知道那對他們來講是便宜的，我覺得這是另外一塊。
再來是大家假如有去過美國跟歐洲，其實通訊覆蓋率非常非常糟糕。以 2017 年工研院派我去美國矽谷四個月，我永遠記得我進到 Mall 之後就失聯了。
威宇：矽谷？
蔡華龍：我們進到某一個 Mall，死角差，那個電信公司假設布建得不夠好，我永遠記得我的電話是根本沒有任何訊號的。
威宇：真的？因為我只有去過紐約還有奧馬哈，因為奧馬哈跟紐約我覺得都還行，印象中奧馬哈還行，奧馬哈滿鄉下的。
我剛查到一個數字，現在任何時候空中大概都有 7,700 到 8,700 輛商業飛機，一天平均會有 6 萬架飛機在空中，所以這個人數好像也是不少。
蔡華龍：你就算平均一個人待 4 個小時，需要的娛樂量，稍微算一下，假設用流量算是很可觀的。
Sky：我覺得其實覆蓋率不高，那是因為台灣很高，其實重點是台灣幅員很小。
威宇：可是我覺得的確要想到商業價值這件事情，你說像撒哈拉沙漠那邊會很需要這個嗎？
Sky：沒有，可是它每次都付很貴，這很難說。
威宇：你要想要有足夠的錢來支付這個，所以我可以想像你都有錢搭飛機了，應該是有錢再付一些上網的費用。
Sky：網路的錢。
威宇：可是有很多覆蓋率很低的，之所以覆蓋率低可能就是真的因為沒有商業價值。
Sky：人比較少。
蔡華龍：我剛才提的那兩個例子是有錢的。
威宇：空中跟漁業，因為漁業也是滿重要。
Sky：因為以前大家看那個衛星都是在傳電視訊號，大家都拿來看什麼小耳朵、中耳朵、大耳朵那種，所以那個是衛星電視。會有一個……，我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看過，陽明山上面有，它那個應該叫 Dish？
蔡華龍：那個是 Dish 沒錯。
Sky：它接收的就是一個耳朵，可以接收電視各國那種什麼。以前是這樣，只是現在開始有真正拿來做通訊，當然以前也有人做通訊，只是以前沒有那麼普及。
威宇：為什麼是現在？為什麼是這四年開始，全球都要來做這件事情？
蔡華龍：Elon Musk Starlink 的關係。
威宇：真的是因為 Starlink 的關係。
蔡華龍：因為他去當了 Pioneer，你想想看一個東西這個 Ecosystem 起來，其實很可怕。你覺得好像是低軌道衛星的通訊，這會帶動了相關火箭發射的產業。火箭發射，你知道低軌道衛星載體是用公斤去算的，一公斤有相對應需要付的費用。
這個東西不是單純只有所謂的通訊設備費，包含它的服務費、還有包含發射的費用，這個都是一個很大很大的 Ecosystem 跟 Supply Chain，需要去 Supporting 的。
我覺得可能 Elon Musk 第一個是火箭可以回收，發射的費用就便宜；第二個是現在所有發射在低軌道衛星的元件，都是用商規或工規，不是太空規的。
威宇：你說低軌衛星的規格，其實並不是太空的規格？
蔡華龍：元件，它就不會再用太空的規格做。
威宇：低軌衛星在哪裡？它還在大氣層內嗎？
蔡華龍：它是用高度去算，其實老實講就是 1,200 到 600，或者是有人說 550 甚至是 300，這個區間就叫做低軌道衛星。
威宇：這個比飛機高還是比飛機低，還是比飛機高很多？
蔡華龍：比飛機高很多。就像我剛才講的那個平流層，Balloon、我剛才講的氣球，它飛到那個地方，其實飛機不可能再飛更高。
威宇：飛機在平流層嗎？
蔡華龍：對，平流層再下一點或是平流層。
威宇：還沒到外太空？
蔡華龍：你所謂的外太空的定義是什麼？
威宇：我剛才在想那個，我們在看科幻片的時候，都有一個衝破一個東西以後，你看到的就是一片黑。
蔡華龍：你把它當作是高度去看就好了，不用想說是不是在外太空，我的定義飛上去就是外太空。
威宇：你知道我們在看太空片的時候，都會有，它會一直衝。
Sky：它就說你突破大氣層了。
威宇：對，突破某個地方之後，眼前就是一片黑。
蔡華龍：其實那個時候已經突破大氣層，為什麼？像低軌道衛星假設壽命到了，它掉下來，其實到最後它會燒掉。
威宇：了解。我也滿好奇這個，因為 Elon Musk 一開始在做 SpaceX，他不是想要去發射衛星，他是想要某種程度有個太空夢，要移民火星。
Sky：他不是要移民火星嗎？
威宇：對，他是移民火星。可是我們現在再回過頭來看，他的火箭主要在幹嘛？他的火箭主要是在發射衛星，他從一開始就在接這種發射衛星的案子。當時就是這種低軌衛星了嗎？
蔡華龍：是。
威宇：當時就是了？
蔡華龍：是。
威宇：我們以前會跟 SpaceX 的直播，就看成功發射幾枚衛星，那些都是低軌衛星？
蔡華龍：對。
威宇：那時候發射的那些低軌衛星，就是用來通訊的？
蔡華龍：是，沒錯。他其實在 2016 年就開始了，當然一開始不可能馬上，他從試驗開始慢慢越發越多，原因是因為……。大家很好奇為什麼他要拚命發，很簡單，他申請的那些……。
威宇：那時候發的也不是他的，那時候發的不是各國，台灣好像也有請它們發。
蔡華龍：對，你就把它當作是那種客運的概念，你要去買相對應的衛星。
Sky：托運，新竹貨運。
威宇：它的客戶都是各國政府。
蔡華龍：不一定，比如說像有些學校單位想要發。
威宇：學校？
Sky：要射幾顆衛星上去。
蔡華龍：它就去跟它租一個艙位，就把它擺進去。你就把它當作是台北車站的置物櫃，我就跟它要，就一個置物櫃給你，你就可以擺你的東西，只是那個東西變成衛星而已。
威宇：那是什麼時候開始，因為我知道他有這個 Starlink，可是我其實沒有跟到 Starlink 的這個故事，或者是什麼想法。因為他一定是發現說我想要做可以重複使用的運輸工具，這樣才可以移民火星，所以我要去做火箭。
做完火箭之後，不太清楚他從什麼時候開始連結到發射衛星；再從什麼時候他發現這個衛星是一個有搞頭的東西，那我自己來做一個 Starlink。
蔡華龍：這個你講到好問題。這個是我自己合理的懷疑，這個說出來給你們參考，我不做任何的保證。
Elon Musk 有另外一個事業叫 Tesla，Tesla 自駕車有一些重要的資訊，其實是要回到它自己雲端的計算那邊去。理論上，因為我在做 3GPP，我是在所謂做車聯網，我就很好奇 Tesla 是要怎麼透過某一些特定的方式回傳這些訊息。
到最後問一問，我才知道它每到一個國家去賣它的 Tesla，它其實要跟當地所謂 ISP 業者租賃特定的網路，要把固定的訊息傳回去、收回來，也就是它假設將來車子要賣到全世界各地……。
威宇：它就會受限於各地的通訊商這樣子。
蔡華龍：假設哪天它搞了一個自己的衛星，它在天空上飛，反正我能夠收就好，偷偷收也不會有人知道，它就不需要透過當地的 Operator 來做這件事情。甚至它有另外一個有力的武器去談判，說我有這個東西，我要跟你做利益交換，就不再是被動地當一個給你錢的人。甚至我還可以賺你的錢，或是根本不用付錢，這是我自己合理的猜測。
那一樣的問題，你去看 Amazon Kuiper Project，為什麼它會有這樣的東西？它的 Cloud Service 是全世界都有。一樣的問題請問你，它的 Cloud Service 假設要通訊做一些串接，是不是要跟當地的 ISP 業者溝通？假設它有它自己 Own 的低軌道衛星，是不是可以少掉這個動作？甚至它的物流，我就可以用我自己的衛星網路來做這件事情。
你有時候看它們為什麼做這件事情，可能背後會跟它的另外一個事業群有關係。
Sky：我覺得 Amazon 很有那個，因為它現在有無人機。
威宇：無人機在送貨。
Sky：我覺得這個就很合理，比較容易直接想到。
威宇：可是你就覺得這個工太浩大了。
蔡華龍：不會。因為老實講它滿手現金，它不知道要幹嘛。
威宇：如果今天我想要有一個覆蓋全美國的衛星，會需要花多少錢？
蔡華龍：其實我跟你講，這個會跟衛星的高度跟覆蓋度，還有它怎麼樣去設計有關，還有它的需求。
威宇：真的？可是大家的需求不都一樣嗎？不就是要傳輸流量嗎？
蔡華龍：不一樣。其實就跟基地台的密度要建多密，全世界建最密的可能大概就台灣。
威宇：真的？
蔡華龍：我是做一個比喻，相對它要的設備就比較多。一樣的問題，衛星的密度要不要那麼多取決於你要發幾顆衛星，只要能夠某一個狀態下可以用的話，其實不一定。
我舉一個例子，運行比較久的低軌道衛星的網路叫 Iridium 銥衛星，已經建立十幾年了，它已經活了十幾年了，還是一直在運作當中。它總共只有 66 顆，可是它全球覆蓋，號稱全球覆蓋，但是偶爾會斷掉。
威宇：這樣發射 66 顆要多少錢？
蔡華龍：我不知道，因為我覺得通常這個都是機密。
威宇：真的？
蔡華龍：就像你在問我說未來台灣要發射那顆衛星多少錢？我會馬上回你說「我真的不知道或是我忘記這個數字」。
Sky：的確是機密。
威宇：這為什麼機密？我好奇的是為什麼。
蔡華龍：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只知道我常常會忘記這個數字。
Sky：可能跟過去太空都算是軍工的一段。
威宇：可是想知道的人一定都會知道。
Sky：蘇聯什麼的，它們的太空競賽不是這樣的意思嗎？
威宇：應該說會有能力發射的人，他們想知道一定會知道這個數字吧？
蔡華龍：會。
威宇：有能力的人一定會，今天如果我要……。
Sky：你只會知道你自己的報價，你不知道別人的。
威宇：這一定都會知道吧？
Sky：不會，別人很難，沒那麼容易。
蔡華龍：其實衛星這一塊滿封閉的，你踏進去之後才知道水很深。
威宇：所以像台灣政府一定知道我們要發射一顆衛星要花多少錢，對不對？可是我們不會知道美國政府發射一顆多少錢？
蔡華龍：大概猜得出來。
威宇：對，所以都會知道。
Sky：但你不知道確切的。
蔡華龍：你要真的弄過，搞不好因為控管不好，還有一些 Risk Control 做得不好，可能別人要 100 萬美金，到你手上變成 300 萬美金，有可能。
威宇：所以大概是這個 Range 嗎？100 萬美金一顆？
蔡華龍：沒有，我是亂講而已。
Sky：我覺得很合理。因為你看去年還是上半年，Elon Musk 不是發一顆就爆了嗎？他有一個火箭就爆了。
威宇：對，我知道有一個火箭爆了。
Sky：那個上面一定有，我說類似這樣的概念，這種事故是一定很多的，那個成本其實我覺得沒那麼容易算。因為如果假設你很容易算，成本你都算得出來。
威宇：其實我就是在想這個。
Sky：我覺得沒那麼容易，你可以算一個大概雛形，但是加加減減那個細項，你一定不知道。
威宇：我不用知道細項，其實我只要知道一個 Range 就可以，你知道嗎？我覺得是 10 位數等級的，其實就可以了。因為就一直很好奇，這個感覺一定比傳統的基地台、地面的基地台來得貴很多嗎？
Sky：對，沒錯。
威宇：如果我要相同的覆蓋範圍。
蔡華龍：希望能夠跟……。
Sky：未來不一定。
蔡華龍：未來不一定。
威宇：真的？
Sky：以前沒有量，現在有量。
蔡華龍：有量，再來是做久了之後知道怎麼 Cost Down。
威宇：這樣等於我們未來會有機會，地面上都沒有基地台嗎？它是有機會取代的嗎？還是說地面上基地台還是有一些空中無法取代的好處？
蔡華龍：我應該這麼講，我常常跟人家講說低軌道衛星絕對不會取代地面基地台這件事情。
威宇：為什麼？
蔡華龍：我倒覺得是兩個互相 Cover。原因是因為你在地面上就可以傳輸，為什麼要拉到 600？一定有特別的區域，比如海洋中間沒辦法建基地台，這個時候誰最好用？
威宇：可是如果價格差不多，地面上就寸土寸金，台灣的地很貴。
蔡華龍：一樣的問題，上面會有上面的問題，上面其實那個能夠擺的位置也有限，所以我覺得它是一個 Trade-off 的機制。我覺得沒有誰取代誰，兩個會是互補的。到我現在目前的觀點，從一開始在做這個計畫到現在，我都覺得這兩個是互補，絕對不會有誰取代誰，因為它們都各有好處，也有各有缺點。
威宇：因為剛有提到說未來可能會希望價格可能差不多，這是在講相同的範圍內，我們想要如果涵蓋這個範圍，不管要做地面上還是要做低軌衛星，希望到時候的價格差不多？
蔡華龍：嗯。
威宇：現在大概這個差距是怎麼樣？
蔡華龍：當然差距還是很大，原因是因為 Early Stage 做很多東西，不知道怎麼去審。就像我現在做很多東西，先求穩，後面再 Cost Down。
威宇：剛還有提到什麼同步軌道衛星，其實我們有提到低軌道衛星，還有一個中軌道衛星，這三個的差別在哪裡？
蔡華龍：高度，還是一樣高度。
威宇：我怎麼選擇這個高度？或者是它們在應用上或者是在技術上……？
蔡華龍：我舉一個例子，同步衛星大概就是最傳統的，大概在 36,000 公里高的高度 。
威宇：36,000。
蔡華龍：所以它要求非常嚴謹，比如說它裡面的東西一定要用太空規，原因是因為 36,000 公里的高度，其實太空的環境非常嚴苛。
它製作一顆的時間就非常非常長，可能好幾年才有辦法做一顆；要求的 Life Cycle、壽命一定要超過 15 年。舉一個例子，現在中華電信的中新二號已經服役了快 20 年，15 年、20 年，所以它現在要打算製造另外一顆，它有這樣子的需求在。同步衛星有個好處，假設全球覆蓋只要 2 顆，原因是因為它高度高；但是問題是因為它距離長，所以它的延遲就比較長。
中軌道衛星有分兩個，你們比較熟知的定位系統，包含了 GPS 還有中國大陸的北斗，就屬於中軌道衛星。基本上它是 6 顆可以覆蓋全球，所以一樣也是高度的問題。中軌道好像是 15,000 以上到 30,000，這個東西就屬於中軌道。低軌道就是 12,000 以下了。
威宇：我馬上查了一下中新二號的價格，新聞是說當時的投資金額是 3.5 億美金，大概 100 億台幣這樣。
Sky：我以前看資料的時候，因為以前大家台灣只有看同步衛星，它說你知道為什麼那個只有幾顆嗎？幾顆就可以覆蓋，畫一個圖，那個直線的距離就是它覆蓋的。你越高，可以覆蓋的地方越遠。
威宇：這樣子就像剛剛講的，這個距離那麼遠，應該就比較慢或者是訊號就比較弱。
Sky：而且跟建基地台也有關係，因為它那個波是直的，所以你在轉的時候，越低就要建越多。
威宇：這樣就是聽起來越高的越貴，高的好處是什麼？
蔡華龍：高的好處就覆蓋高、覆蓋大，而且那個時候……。
威宇：因為如果這個價格如果差很多，我就三顆低的抵一個高的，又比較便宜又比較快，為什麼還要高的？
蔡華龍：三顆低的。
威宇：對，如果是覆蓋範圍的話。
蔡華龍：我應該這麼講，傳統衛星通訊早期發射的時候，就蘇聯那個時候，其實那個高度發上去是比較穩的。它的需求就可能比較特別，軍事或者是緊急通訊，不會那麼在乎所謂的 Latency。
為什麼會有低軌道衛星？因為一樣的，建置一個同步衛星非常非常漫長，而且它能夠擺的其實不是那麼的多。
威宇：高的反而能夠擺的不是那麼多？
蔡華龍：對，你知道高的衛星其實可能都是 1,000 公斤等級以上的衛星。
Sky：它就比較大顆。
威宇：可是可以想像，越高其實就是半徑越長，應該圓周長越大才對。
Sky：我知道你這個意思。
蔡華龍：它一樣是 Trade-off，它的 Latency 可能，我舉例來講，一秒鐘你可以接受。通訊有時候是希望 Responding Time 越短越好，所以就會有低軌道衛星。其實低軌道衛星不是一個新興的題目，在 2000 年初有一個銥計劃，就是在討論低軌道衛星。那個時候剛好 3G 慢慢要起來，它們也是想說在空中佈滿所有衛星。
威宇：我好像有點印象。之所以現在又會那麼火熱，真的就是因為所謂的火箭回收這個技術。
蔡華龍：因為相形之下的成本低很多，以前太空梭是沒辦法回收的，這個相形之下發射的費用就可以控制，這是第一塊；第二塊是半導體技術的進展。
威宇：這關係是什麼？
蔡華龍：關係著工規什麼的，搞不好就可以用了，我不需要用那麼多。以前可能為了要達到這個功能可能要擺 100 顆 IC，現在 1 顆 IC 就搞定了等等的，這個都是。你想想看 100 顆跟 1 顆，那個成本又不一樣了。
我覺得現在會起來的原因是因為跟以前比起來，相形之下它的成本比較低，火箭發射也比較容易。再來是我覺得剛好通訊這塊還沒有碰完，試試看，剛好有兩個人已經慢慢開始要試營運了，包含了 Elon Musk 的 Starlink 跟 OneWeb，我覺得可以拭目以待。
威宇：我也滿好奇現在這兩個目前的進度，或者是它們想要達到的目標大概是什麼？
蔡華龍：兩個的 Business Model 不太一樣。Starlink的 Business Model 是 B2B、B2C，它的 C 是終端客戶就可以直接用了。
威宇：台灣其實有滿多人買的。
蔡華龍：可是沒辦法用。
Sky：因為沒有過那個。
蔡華龍：沒有過 NCC，台灣政府沒有 Allow 它做這件事情。我必須老實講 2C 的部分，其實我的理解是它雖然讓你吃到飽，可是問題是你也知道那個都是幌子。
威宇：真的嗎？
蔡華龍：對，中華電信 Always 讓你吃到飽，可是當你到某一個流量的時候，它就幫你降速，類似這種。
你想想看，任何通訊網路營運的目標就是為了要賺錢。你要享受更好的服務，一定是使用者付費，我覺得這是對的。這個可以 Mapping 到它們的經營模式，它要起來就一定要有現金流，才有辦法不要一直在燒空它的錢。
Starlink，應該說 Elon Musk 在衛星很大的一個秀叫 Satellites，我記得是 2020 還 2021，我忘記了。他在 Keynote 的時候講過一件事，人家問他說 Starlink 你有什麼 Wish 嗎？你知道他的 Wish 是什麼？不要讓它破產，就代表它很燒錢。
那時候為什麼他會講這件事？Starlink 那個時候都還在試驗的階段，沒有任何客戶，代表沒有現金流。可是它最近慢慢有現金流了，可能這個問題就解決了，一樣的問題，為什麼 OneWeb 希望趕快開始運作？一個 Operator 假設都沒有任何現金流讓它 Cash in cash out 的話，其實很快就會燒光了。
威宇：OneWeb 我覺得大家可能比較少接觸到，剛剛提到說這兩個的商業模式不一樣，那 OneWeb 是怎麼樣？
蔡華龍：B2B。
威宇：OneWeb 只做 B2B。
蔡華龍：B2B。
威宇：它想要主打的客群是誰？
蔡華龍：它的客群其實很簡單，就是我跟你講的那些遠洋漁業、飛機，甚至某一些企業用戶，包含了某一些 Cloud 服務或者是某一些 Backhaul 的建立，我覺得那是它的模式。
我覺得這也是好，原因是因為 B2B 對於 C 來講的話，它的應用需求比較限定。再來是比較付得起錢，當然在管理上會比較容易，這是我的觀察。假設大家有看新聞的話，好像 OneWeb 明年中華電機會把它代理進來。
威宇：真的？
Sky：對，有在談。
蔡華龍：假設成功的話，很簡單，它應該採所謂的 2B 模式。比如說你跟它買，固定一個月要給多少，它給你確保相對應的頻寬使用量。
威宇：所以這個主要客群可能也像剛剛講的，比方說你是常常會需要搭飛機，覺得我也許去買這個頻寬使用量，會比我在買飛機上的 Wi-Fi 更便宜？
Sky：我覺得有可能是華航跟它買，它再賣給你。
蔡華龍：它只會對華航而已。
Sky：華航再賣給你，就說你要不要上網？多少錢或是你加我這台都可以上網。
蔡華龍：它只對大公司，大公司怎麼轉賣這件事，你家的事情。
威宇：華航可能就會有空中吃到飽方案或者是空中 4G 方案。
蔡華龍：類似，那是我自己在想的。
Sky：我覺得應該會有，我真的覺得會有。
蔡華龍：而且我覺得搞不好真的以後娛樂系統都可以撤掉了。
威宇：娛樂系統撤掉。
Sky：你就自己帶你的上去打 LOL 之類的。
蔡華龍：它也不用固定去跟人家買電影，搞不好以後上飛機看 Netflix 就好了。
Sky：真的，不然那個好無聊，有時候不喜歡看就很無聊。
威宇：主要是飛機上面的那個顯示器也沒有到非常……。
蔡華龍：其實也還好。
威宇：就要看解析度。
蔡華龍：這是題外話，像本人很喜歡飛歐洲的時候搭華航，為什麼搭華航？因為華航的電影比長榮還要新，而且還要多。
Sky：它買比較多。
蔡華龍：我曾經最誇張一個月搭了三次華航，剛好電影全部看過一輪。可是假設搭長榮，可能一次就看完了。
Sky：同一部要看三次的意思。
威宇：其實我這樣想一想，一個月要搭三次，如果都是歐洲其實也很辛苦。
蔡華龍：我真的一個月搭三次。
威宇：就真的很辛苦，因為我唯一一次比較長途的是美國。我回來的時候，這故事講過滿多次，我第一次體驗到豬被圈養的感覺。我回來左右兩邊都是美國的體重比較大的人，因為我真的動不了，我就只能睡覺，空服員拿餐來……。
Sky：他叫你的時候就是吃飯的時候。
威宇：空服員拿餐來我就吃，吃完之後我就繼續睡覺。因為我也不好意思出去上廁所或走走什麼的，我真的體會到這就是豬的感覺，大家擠在一個豬圈裡面，你只能吃跟睡，這樣子度過十幾個小時。
蔡華龍：我可以跟你分享一下我最誇張的一次經驗，下個月也會有。我不是跟你說我做過歐盟的計劃嗎？它們每一季要開一個 Face-to-Face 的 meeting，很簡單只有兩天而已，但為了兩天我一定要飛西班牙馬德里一趟。
那次的行程，我曾經被人家講說「你確定你有去歐洲嗎？」我說有，我回來了。那個時候其實已經開始在做地軌道衛星的計劃了，我記得印象非常深刻，禮拜天晚上 11 點的飛機飛西班牙，那個禮拜五的早上我就在辦公室了，我在那邊開了兩天的會。我被人家問說「你確定你有去西班牙嗎？」我說「有，我已經回來了」。
威宇：這真的也是滿辛苦的，到現在有變成線上嗎？還是疫情結束後……？
蔡華龍：沒有，其實我要老實講，這種會議還是覺得 Face-to-Face 比較有效率。下個月我要去德國出差，那個行程已經確定了，一樣是禮拜天飛，禮拜六早上就在台灣了。
Sky：基本上聽起來很硬。
威宇：其實也不太需要調時差這樣子。
蔡華龍：沒有，因為我調時差的能力還滿強，套一句人資跟我講的「蔡華龍，你不要跟別人講什麼，我覺得你生理時鐘壞掉了」。
威宇：這真的很辛苦，我覺得一直搭飛機……。
蔡華龍：不會，我是還滿習慣的。我以前一年要出去十次，這十次裡面大概只有兩次是亞洲行程，其他全部都是歐美行程。我最受不了的是年底的那一次，很奇怪 12 月的那一次，我可以跟你們講，印象最深刻我有一次從美國的斯波坎飛回來，從西雅圖要先飛東京，那個旅程是八個小時。
我睡了一覺，我覺得我睡得好沉、好久，結果我看了表才兩個小時，我還有六個小時，很痛苦。你可能無法想像是我很想把機門踹開，我要飛出去。應該說人的身體很奇怪，還是我很奇怪？我記得那是 12 月中，我記得 1 月的第一個禮拜就飛美國，可是那一次好像過一個年一樣，我又沒事了。
威宇：像你這樣講，我覺得你完全是這種低軌衛星通訊的客群，如果可以買的話，你就會買，多一個娛樂，你完全是這個 TA。
我們剛剛其實有聊了一下供應商，不管是 SpaceX 或者是 OneWeb 目前的狀況，如果我們用國家來看呢？像美國、歐洲、中國、日本這些，目前在這個地方的狀況大概是怎麼樣？
蔡華龍：我稍微講一下。美國就不用講，美國一直是低軌道衛星最大的 Owner。我舉例來講，Starlink 跟 Amazon 就是美國的公司，一開始 OneWeb 也是，但是因為 OneWeb 破產之後……。
威宇：現在變英國的。
蔡華龍：被英國、被印度買走，現在它被法國的 Eutelsat 買走，我常常跟人家講說 OneWeb 現在變成一個歐盟的公司。
你可以看到整個低軌道衛星的 Operator 來講，美國是最大宗，第二個是歐盟。我覺得歐盟在這塊本來就很積極，原因是因為它除了 Eutelsat 買了 OneWeb 之外，其實歐盟有很多既有的 Operator，不管是同步衛星的 Operator，或是中國大陸衛星的 Operator。
舉例來講，像 SES、Inmarsat 那些都是歐洲的公司，在這塊它們其實耕耘滿久的。中國比較特別，它們其實有申請很多衛星，從 ITU 的資料查出來，它應該是僅次於美國的大宗客戶。但是我們對它的運行狀況其實是不了解的，它有沒有能力可以做這件事？我自己對它們的理解是一條龍，從發射到整體的運作上，是不會有問題的。
當然有人問我說它們現在不是半導體被限制了？它可不可以做？不要忘記，低軌道衛星很多東西是不需要先進製程的，所以我覺得這一塊也許是可能可以觀察的點。但是問題是貿易戰跟區域衝突的關係，我覺得台灣廠商想要吃只能選邊站了，這是我的觀察。
威宇：只能選邊站，你說的是供應鏈到底要幫誰做這樣子嗎？
蔡華龍：對。
威宇：應該不能選幫中國吧？
Sky：可以，你在那邊就可以。
威宇：你真的要變成中國人。
Sky：不是，你那個廠在那裡就可以，你懂我意思嗎？所以這是可以的，你的客戶會要求你在哪裡生產。
威宇：所以台灣目前扮演的角色真的就會是在供應鏈裡面的環節，我幫忙製作衛星裡面的某個元件，或者是我幫忙製作火箭裡面的某個元件，像這樣子？
蔡華龍：我稍微講一下。我覺得台灣因為 ICT 的關係，Supply Chain 非常完整，我相信台灣很多廠商已經打進，不管是 Starlink 跟 OneWeb 的供應鏈。但是大概都僅止於 Device，可能是某一個螺絲或者是某一個板廠，但是真正有沒有技術 Know-How 在裡面？可能暫時還沒有。未來會不會有？我相信會有，原因是因為我覺得它們到一定的程度的時候，還是需要仰賴台灣這方面的能力。
威宇：是哪一塊？
蔡華龍：我覺得第一塊應該都會是天線的部分。
威宇：天線嗎？
蔡華龍：因為很簡單，你們看到低軌道衛星，它們用的技術叫陣列天線。陣列天線其實當初 5G 有一個 mmWave 的技術，其實這個 mmWave 技術，看起來 5G mmWave 沒有大量採用，可是這個技術倒是在低軌道衛星發揚光大。
台廠有這樣子的能量之後，其實它可以 Leverage 這樣子的能力，慢慢往低軌道衛星做開發跟移動。我覺得天線的部分只要頻段對了，其他的問題就不大，這是我覺得台廠可以第一個切進去的地方。當然你們好奇說天線就天線，有什麼了不起的？
威宇：我們可以講一下天線有什麼東西嗎？
蔡華龍：就整組的，比如說陣列天線會有，我要做所謂的天線的製造、天線 RF 的晶片，我要變成一個次模組。次模組你覺得好像很容易，它會有一些封裝的問題，比如說 AIP 的問題；甚至板材、板廠裡面的材料也很重要，原因是因為它跑的頻段非常非常高，這個東西的材料適不適合。
做完之後，因為低軌道衛星的面積比較大，它會有板彎板翹的問題，板廠要怎麼樣改善板彎板翹，這個都一大堆的 Know-How。可是在台灣，可能一條龍啪啪啪全部都可以解決。
威宇：那個工廠附近繞一繞，可能都在附近。
蔡華龍：就算沒有，就是隔壁縣市，新竹設計完之後拿去桃園做生產。完了，我不小心講了桃園大概都是 PCB 板廠的事情。
Sky：這個大家都知道。
威宇：再詳細的東西我們就論壇再來討論。
Sky：因為剛剛那些很多廠商，其實天線這一些，因為其實我們有邀請到相關的與談人。
威宇：最後我們就來回到蔡博士這邊的生活，剛剛有提到說你要一直出差，所以你在工研院的生活，就是一直在開這樣子的會議？你還要去算那些數學嗎？
蔡華龍：還是要。應該這麼講，工研院大概比較 Pure 的階段是我還在當工程師的時候，我只要負責研發、負責寫專利或者是開發相關的技術、參加標準會。歐盟的計劃，我把場域的東西給搞定就好。
威宇：場域？
蔡華龍：比如說 5G 的場域怎麼佈建，變成一個實驗網，那個很多細節我是要去把它搞定的。後面可能一些角色的變動，比如說從單純的 RD 變成 Project Leader，甚至要管理一個部門，那個生活就不太一樣了。
到我現在的 Position，其實我常跟人家講說工研院最辛苦的一個位置，是當部門的經理。原因是因為它給我們的 Mission 是必須要帶技術、帶方向，甚至相對應廠商的產業鏈串聯，很多角色都是在你那邊。
威宇：所謂的廠商串聯會是怎麼樣？
蔡華龍：很簡單，我們要 Approach 廠商看我們實際上的技術可不可以做技術移轉。這個東西就有點當 Sales 的概念，所以基本上這個 Position 假設分成幾個部分，你有一部分是要負責來研發的團隊，要確保這個技術是 OK 的，甚至是領先的。
另外一個，你要想辦法知道市場面，你做的這個東西市場在哪裡？有哪一些公司實際上有跟你實質合作的可能性？甚至它可以跟你技術移轉？這是牽涉到 Money 的問題。
第三個部分就要看看你這個部門的營運，因為營運是自虧的，總不能說給你 100 元，結果營運這個單位要 101 元，你就會造成虧損。等於是說該碰的都碰了，這是我覺得開始接這個位置來最大的差別。
威宇：你現在有什麼目標嗎？
蔡華龍：你說我嗎？
威宇：對，對於你們這部門。
蔡華龍：其實很簡單，我就跟大家講我們先把國內第一顆實驗衛星做起來，這是我現在的目標。
威宇：你覺得組起來的幫助是什麼？
蔡華龍：台灣在衛星這個產業，其實非常非常缺相關的人才，包含系統面、包含天線面，甚至怎樣運作這件事情的 Domain Know-How，其實相形之下跟 4G、5G 比起來台灣是欠缺的。當然是希望透過這個團隊，有這樣的 Domain Knowledge 能夠替台灣當領頭羊。
我甚至有一個 Wish，但我不知道做不做得到，以後台灣假設要做低軌道衛星或是衛星相關的東西，可能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我們團隊，我覺得那就成功了。當然做到這個地步很有可能，當然有人問我很多事說會不會 Spin-off 等等的事情，我都回說我沒有想那麼遠。原因是因為要把這個事情做好，那個路還很長。
威宇：而且要很多很多很多錢。
蔡華龍：你講到這個東西，我早上參加另外一個座談會的時候，我跟他說我做了低軌道衛星之後，我突然對那個後面幾個零的數字已經開始沒那麼 Sensitive 了。
就像我剛才講的，我做了一個驗測，通訊費是 7 位數，我也這樣子簽出去。以前可能看到那個後面 3 個 0，我都覺得好大筆，4 個 0，好大筆。現在多好幾個零，我想說不簽這個東西就不能做了，就簽出去了。
威宇：真的，台灣不知道有沒有這樣的公司願意出來說我要來做這個。
蔡華龍：其實工研院常會碰到很多先期 Risk 比較高的計劃，我覺得在工研院的好處，你看這種從無到有雖然很辛苦，但是你碰過。我覺得假設說慢慢地把它搞清楚，其實是還滿有成就感。如同我一開始講的，到目前為止我都一直在跟錢過意不去，有一部分是跟興趣有關，回報的那種成就感有關。
威宇：剛剛我們在開錄前，蔡博士有提到你偶爾會去太空中心，要開會什麼的。太空中心到底幹嘛？其實我還滿好奇這件事情。
蔡華龍：其實我跟你講，現在太空中心大概是負責整個衛星相關產業的領頭羊。因為它負責天空上的那個東西，所以基本上它是負責領頭羊。最有名的是上個禮拜看到的獵風者發射，那個主導全部都在太空中心。
威宇：可是你們現在也在做衛星，太空中心也在做衛星？
蔡華龍：其實我們是跟它一起合作的，我們是它的下包商。
威宇：所以太空中心出錢這樣子？
蔡華龍：對，所以你問很多機密，其實我們很多是客戶的機密，我們的客戶就是太空中心，所以你問我很多事情，我會說我真的不知道。
威宇：所以其實台灣如果想要去做衛星什麼的，這種東西可能是太空中心那邊？
蔡華龍：對，它比較偏向本體還有相對應衛星要怎麼運作，但是針對裡面的通訊模組，也許是工研院可以去協助它的事情。
威宇：所以它們會來負責想說我們要發幾顆，或者是我們發這個衛星要做什麼用途？工研院負責你們來幫我去做一些裡面通訊的設計，或者是怎麼樣把這個衛星做出來這樣子？
蔡華龍：是。
威宇：比方如果我要跟一些供應鏈或者是跟製造商談，說我這個設計要怎麼設計、它要長什麼樣子、怎麼組裝，這個是工研院嗎？
蔡華龍：兩邊都有。
威宇：兩邊都會去談？
蔡華龍：對，兩邊都有。
威宇：聽起來有夠複雜。
蔡華龍：就很複雜。所以你問我說複不複雜？複雜。簡不簡單？也很簡單，就看你怎麼看這件事情。
Sky：感覺未來會更複雜，因為如果跟既有的這些電信通訊再弄在一起，裡面不是有一些既有的 Player、又有新的 Player，大家就弄在一起，這不是聽起來一個很奇妙的狀況嗎？
蔡華龍：其實你說的那個複雜的事情，我們已經開始在做了。因為衛星很特別，可能有 A 廠商、B 廠商、C 廠商，如何讓 ABC 在某一個階段可以自由使用？我覺得那是另外一個挑戰。
威宇：自由使用？
蔡華龍：比如說就像你講的，手機有中華電信的門號、遠傳的門號、台灣大哥大的門號，你要怎麼樣切換，那個可能是相對應的問題。
Sky：對，因為上面很小顆，所以大家不一樣的時段使用，類似這樣的概念。
威宇：剛剛蔡博士有提到你目前的 Wish，短期希望是我們先把這顆衛星做出來，所以台灣還沒有自己做出一顆低軌衛星的經驗嗎？
蔡華龍：我所謂的寬頻通訊衛星，台灣還沒有這樣子的經驗，我說的寬頻、大的寬頻的衛星。
威宇：這個跟之前的衛星的差別？這個寬頻。
蔡華龍：你看到太空中心的計劃大概都是比較偏向遙測，氣象遙測、影像遙測。遙測跟通訊不太一樣，遙測可能只要有相對應的相機或者是相對應的探測儀器，把它的資料透過某一個頻段……。
Sky：這個是不是都用 Ka/Ku 那種？
蔡華龍：Ka/Ku 是一個頻段，也許是一個可以用的。但是所謂的寬頻通訊衛星，就想想看你要把一個類基站的東西擺在衛星上，那就很多事情要做。
威宇：所以我可以說以前的這種衛星，比較是我有一個 Sensor，不管是拍照片或者是拿某些數據，只要可以傳到某個地方去就好了。
蔡華龍：對。
威宇：可是現在寬頻的衛星，是說我要有辦法承擔一個類似基地台的角色，讓不同的人都可以透過這個衛星傳輸資訊。
蔡華龍：學理上其實是要做得到的。
威宇：你們大概做多久了？
蔡華龍：我就跟你說這個計劃四年、就三年多，走到現在。因為前期大概都是規劃，其實真正開始動是 2019 年中，中間的中，開始的。為什麼我會對這個數字很清楚？COVID-19 開始停止飛行的時間是 2019 年 3 月份還 4 月份。為什麼印象深刻？因為我最後一次去歐盟開會，是 2019 年的 2 月份還 3 月份，我開完後的七天，西班牙就爆發了。
Sky：那應該是 2020 年。
蔡華龍：對。
威宇：2019 年應該是台灣先有一點點？
Sky：沒有。
威宇：中國，中國先。
蔡華龍：我記得是 2020 年，記得我西班牙後回來的第七天，西班牙就整個爆了，而且還是馬德里，我那時候超緊張的。
Sky：才剛去。
威宇：有預計什麼時候希望可以有一個結束嗎？希望可以做出來，我大概還要做多久，有沒有一個這樣的規劃嗎？
蔡華龍：我相信應該會一直做下去。
威宇：我說這顆衛星。
蔡華龍：這顆衛星，預計？我們看看，因為我們是跟太空中心搭配，所以太空中心的說法為主。
威宇：它們目前有說法還是目前還沒有？它們有公開的說法嗎？
蔡華龍：你去看它們的公開說法。
威宇：它們是有公開的說法的。
蔡華龍：對。
威宇：沒問題，最後 Sky 還有什麼問題嗎？
Sky：我其實比較好奇是說要負責找錢、商機的部分，又要負責研究這個方向，這有點衝突吧？等於是說我要做創投，又要幫你賣產品那種概念，你會怎麼調適這個角色？
蔡華龍：調適，就一直在調適當中。而且常常有時候，我老實講尬不過來。我不知道大家對工研院的印象是什麼，有人說工研院其實應該跟台積電或者是聯發科，比起來比較不會超時工作，我現在每天都在超時工作。
Sky：我覺得要看部門，有些部門我知道滿舒服的，至少不是你那個部門。
蔡華龍：至少不是我的部門，至少不是我。
Sky：因為我其實最好奇的是一個東西，當然我們這個不帶立場。我覺得有趣的是說因為其實工研院研發出很多比較前端的技術，但最有趣的是其實工研院是有創投的。可是創新又不投 Early Stage，我們不能說它不投，它投不多。這其實很有趣，你自己的你為什麼自己不投？我就好奇，當然我其實知道它是兩個不同的 Entity。
蔡華龍：對。
Sky：它其實是不同 Entity，所以你們是其實沒有負責，但是你們其實還是在一個下面，所以理論上它們應該是要 Support 你們的，理論上。我很好奇的是……。
蔡華龍：你知道我常跟人家講一件事，這個是我們以前長官跟我們講的，你就把政府，不管是經F部或者是國科會給你前期做的事情，當作是 Angel Funding。只是這個 Angel funding 給的 Funding，其實是比那個一開始 Run 的還要多的錢去做這件事，你就好好善用這些事情。
我們每次做計劃，從我剛進工研院開始當計劃主持人的時候，他們都一直跟你講說你就把它當作是一個 Angel Funding，好好地善用。只是這個 Angel Funding 是來自於 Government，我覺得工研院的角色就很特別，最大的 Angel Funding 就是政府。
Sky：只是後面有沒有辦法 Expanding，政府不一定會 Support 你就對了。
蔡華龍：當然這個是我的觀察，你就看政府的決心。不要忘記了，台積電的 Angel Funding 是台灣政府，聯發科算不算？其實聯發科做通訊的團隊，一開始也是從工研院整個過去的，也算是政府扮演某些 Angel Funding；像面板廠也是。
威宇：當時拿了很多錢。
蔡華龍：包含你們看到的三星折疊的螢幕，一開始也是從工研院。
威宇：真的嗎？
蔡華龍：工研院有做過這件事情，當然有一些新興的材料等等都是這樣子來的。
Sky：我當初剛入行，我會覺得工研院這個角色很奇妙。我們經常看到工研院一直技傳給別人，當然技傳是因為有錢。這個工研院扮演的角色，就有點像是跟我們這些既有的廠商，它是互利還是說你們走在它們前面，把這些東西弄出來？
蔡華龍：我覺得這個要講到歷史，因為工研院今年是 50 週年。當初設置這個機構的時候，它當初的想法其實很簡單，台灣大概那個時候都是以中小企業為主，所以要去投相對應的研發，其實風險會很高。政府就希望透過政府的資金，找一個單位來做這件事情。
威宇：現在好像紡織業還是這個樣子，對不對？主要的先進技術其實工研院出來，以後再想辦法。
Sky：可是紡織有紡研所。
蔡華龍：應該這麼講，機械所也是，大概很多領域都是這樣子。目的是希望透過這樣子的機制，第一個是培養人，我覺得台積電當初就培養一批現在做半導體的先進。當然它就 Spin-off 台積電，台積電後面你也知道發生什麼事。
一樣的你看到，我最常舉 WiMAX 的例子，有人講說 WiMAX 是失敗的；可是在我看起來，錯，它一點都不失敗。當然是就投資者的角度是失敗，可是就人才的培育，它是成功的。台灣有辦法開始切進去 LTE、切進 5G，是因為當初 WiMAX 的那一票人、做過 WiMAX 研發開發的人，投入到 LTE 跟 5G，台灣才有辦法在這個地方占一席之地。
你不要以為聯發科科做 5G 的晶片，全世界唯三有這個能力，Qualcomm、MediaTek、三星，了不起算一個華為，全世界只有四個。為什麼有這個能力？就是前面的累積。為什麼講這個話？是因為一樣的問題，人家會覺得說為什麼在低軌道衛星要培養這樣的人？一樣的問題，我覺得任何技術都是以人為主，這個人培養起來，有一些技術其實是可以 Leverage 到後面的。
Sky：只是不一定是這個技術的成功，因為那個技術有時候是我覺得有時候賭，不是說它賭就是輸錯。因為當下看，你可能會覺得這兩個東西分岔路，就看你押哪一邊，你押寶，不然就兩面押寶。
只是說那個看起來基礎的 Knowledge 有很多地方是可以相通的，就像現在低軌道這個東西，未來可能還是要跟手機這些無線的東西又要再融合。當然這些融合又有一些技術上的分歧，但是也有很多相同的地方，我不知道我這樣理解有沒有錯誤。
蔡華龍：沒有，其實很多通訊原理都差不多的。
Sky：所以才需要你們這樣子在前面衝。
蔡華龍：對，當然工研院是希望有人家把整個團隊都買走，這個是在工研院一直有發生。
Sky：有，我們之前不是有個朋友就被買走。
威宇：這個是工研院希望的事情？整個團隊。
Sky：整個團隊 Spin-off 掉。
蔡華龍：但是你知道 Spin-off 反正就是看，這種機緣是可遇不可求。當然一直都會發生，我必須老實講，我在工研院看到好多這樣子的例子。你說我的 Wish，這個階段我沒有想那麼多，因為我真的很想要把它做完再說。
威宇：我有查了一下，就是 B5G 低軌通訊衛星這顆嗎？
蔡華龍：對。
威宇：太空中心的說法是 2026 年要發射，2026 年發射第一顆、2028 年要發射第二顆，等於說 2026 年……。
Sky：老闆已經先訂好了發射期程。
威宇：等於你們花了七年發射第一顆，接下來兩到三年要發射第二顆。
蔡華龍：對。
威宇：非常期待，看看這個時候。這個時候發射，它會實際就已經有一個用途了這樣子？
蔡華龍：它就可以當試驗了，不管是 Starlink 或是 Amazon Kuiper，一開始都要先兩顆、三顆實驗衛星去，才知道後續要怎麼建立。我覺得這是衛星跟地面不太一樣的地方，地面你還可以修修剪剪，還可以把它 A 到 B 或是在下面修一下。那個打上去是再也回不來的，所以很多東西是非常嚴謹的。
威宇：你說要兩顆才可以開始實驗？
蔡華龍：一顆也可以。
威宇：最後非常感謝蔡博士跟我們分享了很多低軌道衛星的產業知識。至於在台廠有哪些發展的價值或機會，或者是要看哪一些產業，其實我們剛有提了一點點，可是很多東西還是會在論壇裡面提。
Sky：我們留到論壇為各位解答。
威宇：沒錯，包含哪些可以觀察的指標，這些東西到論壇再來討論。
大家如果還想要了解更多這些東西，都可以參考節目資訊欄，我們都有論壇的相關資訊。感謝大家收聽，我們今天就先到這邊，謝謝大家，拜拜～
作者：財報狗
粉絲團訂閱
RSS
Email訂閱